*18:10，苏一苏清纯的初中鱼

*一点点的四季春玛奇朵加珍波椰七分甜，好喝到上天，真的！

四季春

by陌殊

“……杰希？”

喻文州定定地打量着面前的人，许久，终于偏过头去，唇角渐渐勾起一个笑容：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所谓魔术师和蓝雨基石的渊源远比所有人想象的要深远得多。

“一杯四季春，加珍珠加椰果。”

十五六岁的少年背着双肩包，对着价目表上“掌柜推荐”那一栏研究了许久，伸出手指点在最上面一行画了个圈，一口爽利的北方话与盛夏时节的G市有些微妙的格格不入，珠玉般叮叮当当滚落在奶茶店的柜台上。

“一杯四季春加珍珠加椰果？”柜台后面的人抬起头，声音和脸一样圆润软糯，竟也是个和他年纪相仿的男孩子，大概是下午店里没什么生意，此刻语气慢悠悠的不紧不慢，“几分甜呀？”

王杰希卡了一下，“掌柜推荐”的横线下方没有写甜度。正犹豫间又听对方说：“其实我比较推荐你再加勾一个奶盖，口感会更好一些。我们这里的奶盖是甜口的，所以甜度可以稍微降低一些，一般客人比较喜欢三分甜，不过如果喜欢吃甜食的话可以多加，比如我就喜欢七分甜的。”

有条不紊，娓娓道来，圆脸的少年笑吟吟地看着他——鬼使神差地，王杰希顺口接上：“那就听你的。”

“四季春玛奇朵，加珍珠加椰果，七分甜？”那边确认了一遍，语气轻快，“请稍等呀。”

王杰希支着胳膊靠在柜台上，看着里面手法娴熟地勾糖浆加奶盖，少年白皙的手腕悬在空中，把绵密的奶霜一点点往下倒，空中挂起一道银河，落到杯口分毫不差。

是双好看的手。当时王杰希已经确定了暑假后就到微草训练营报到，免不了习惯性地盯着对方的手多看了两眼，直到一杯奶茶连着吸管被递到手里，一口下去差点没以为打翻了蜂蜜罐子。

他表情复杂地盯着面前的小票，“奶盖”一栏后面清晰的“+￥5.00”映入眼帘。

之后倒是很快聊了起来。王杰希独自一人享受假期旅行，突发奇想大夏天的从B市飞到G市，不着急也漫无目的，刚好耗得起在奶茶店吹空调的这一个下午，喻文州就更无所谓，说是学校的假期实践作业然而这种日子谁也不愿意出门，对面卖西瓜的水果摊大约生意都比奶茶店好些。喻文州垂着眼神漫不经心地拨弄柜台下面的瓶瓶罐罐，王杰希要是不来，他就打定主意在柜台后面看一下午的小说。

话题聊到荣耀，发现同好的喜悦还没来得及蔓延就在说起自己支持的战队时脱口而出的一个“微草”一个“蓝雨”里产生了分歧，喻文州把脸埋进臂弯里闷闷地笑，抬起头时弯起眼角眉梢都染着温软的妥协：

“好的呀——那你到时候，可要手下留情。”

这话是在知道王杰希就要去微草训练营受训的时候说的，喻文州咬着尾音故作严肃，可惜话没说完就又笑起来，还伸手越过柜台想去拍拍王杰希的肩。

王杰希也没在意他一看就不够真诚的调侃，默默地在心里收下了对方对于他能够顺利当上职业选手的祝愿，然后认真地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回一个什么祝福，目光一转瞥见喻文州身上蓝白相间的校服——祝他学习进步考上北大？

最后他顺手捞起店里蹭过来猫撸了两把，手指滑过哺乳动物脊背上顺滑的皮毛时看见喻文州瞅着他的动作又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衔在嘴里的吸管恰逢其时地发出一声空气摩擦的杂音，昭示纸杯里的饮料已经见了底。

夕阳的光线斜斜地透过奶茶店的玻璃门，王杰希背好双肩包，看见门外高大的凤凰木顶着一树红云，在人行道上投下细碎的剪影。

一场恰到好处的相遇，一次不着痕迹的别离。

所以说实话，在第二赛季的观众席上看见喻文州和另一个聒噪跳脚的少年时，王杰希心里是有些震惊的。

毕竟奶茶店柜台后面的男孩子穿着一身整齐干净的校服，看上去并不像自己那样善于离经叛道异想天开。思绪一转脑海里突然出现了那双记忆中修长好看的手，那时候浸泡在阳光里的骨节和肌络现下隐匿在比赛场馆的阴影里，然而不变的是耳边带着些南方口音的曲折音调和温和软糯的嗓音。

“微草，王杰希。”

“蓝雨，喻文州。”

他们曾在最好的年纪里有过一场偶遇，再见面时猝不及防地站在了两个阵营，却从此用尽了一整个青春以对手的身份长相厮守。

人的一生有几个十年。

喻文州有时候也会问自己，人的一生有几个青春的十年。

深夜赶插画的时候他看着身边一团被显示器映照出的白雾，电脑右下角的数字再一次从23:59跳成00:00。

一个适合所有瑰丽魔法消失的时间，房间在黑暗中变成一座空落落的孤岛。

还是在役选手时王杰希就打趣说他以后退役了大概可以做个插画师养活自己再顺便养活他，那时候已经收到联盟聘任意向的喻文州好脾气地笑着，凑过去接过他手上的牛奶顺便在对方左边脸颊上印下一个浅浅的吻。

那时候王杰希手上还拿着他画的圣诞卡，白色卡纸上索克萨尔和王不留行以不可能的姿态并肩站立，而面前电脑屏幕上魔道学者放出最后一个技能清空了术士的血条。

他点着自动关闭的视频界面对着王杰希笑：“说好的手下留情呢？”

他当然不能怪王杰希，年轻时谁都可以任性放纵，魔术师闪着银光的扫把在整片天空里划出奇诡恣肆的弧度，意气风发仿佛整个天下都唾手可得，可到头来哪里能对每一个人手下留情。

哪怕是喻文州也不能。

推掉联盟的邀请和提出分手是同一天，喻文州记得七月的B市刚滚过一阵雷雨，时至傍晚重新冒头的阳光依然热度不减，空气里张扬着尘土被过滤后又重新升腾起来的味道。这一年他和王杰希谁都没能捧起那座冠军奖杯，恋人的生日和退役发布会刚好是前后脚的日子，处理完一切在蓝雨的遗留事务之后喻文州长长地松了口气，一个声音在心底最深处催促他：都结束了。

不管是永远不够圆满的荣耀，还是终究不能圆满的爱情。

他踏上了那班飞往B市的客机，舷窗外G市浅淡的晴空万里无云。

王杰希生气了吗？

喻文州迷迷糊糊地想，当然。王杰希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简直像是马上就能招来一阵酸雨干冰重新降下又一场雷阵雨。

“因为家里绝对不同意，就说要分手？”喻文州想自己大概听到王杰希压抑怒气值的时候关节发出的沉闷声响了，“你有没有问过我？”

“不完全是……”提前准备好润色过的腹稿说到一半卡了词，他感觉自己就像在盛夏里顶着台风雨出门的渺小人类，空气里充斥着各色各样危险而嘈杂的噪音，“我家里的情况和你不一样。”

王杰希家的开明，他们都是知道的。喻文州跟着他吃过弄堂口的冰糖葫芦，也见过那一对快乐慈祥的老人。爬山虎蔓上厨房的窗台，储物间里还留着王杰希小时候背着满世界跑过的双肩包。

“决定做职业选手是一次，现在退役，以后的日子我也说不好——我试着跟他们提起过你，可是根本不行。”

海洋上的暖气流带来的狂风裹挟着雨点一路扫荡过窄巷里单薄的窗户，噼噼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也许会很艰难，也许……王杰希，我觉得你值得更好的。”

当年就是他先追的王杰希，对方的严肃和不苟言笑一度让他觉得自己遇见的简直不是从前的那个少年。然而他不能否认无论什么样的王杰希都对他喻文州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甚至不惜在职业选手生涯期间就开始了锲而不舍的追求和严密遮掩下的实质交往。

可他只想把最好的都给王杰希啊。行到水穷处，回头想想也许没有他，王杰希的人生会更好呢？

他知道自己又一次独断专行到不讲道理，一如最初时每个月按时寄到微草俱乐部的明信片和零食快递，拙劣又任性地步步紧逼。可是连最温和好脾气的蓝雨队长都已经退役了，趁着他们还是恋人的最末时光任性最后一次又怎样。

王杰希摔门离开的时候喻文州还在想这是不是他们在一起以来第一次争吵，对方生气的样子陌生到没有实感，直到第二天醒来嗅到酒店床单整洁单调千篇一律的气息，才浑浑噩噩地想果然都是要结束的啊。

真的成为一个插画师之后昔日和荣耀联盟的一切联系仿佛都一并断绝，足不出户的工作能够把整个世界和所有人际关系收敛到长宽高十来英寸的平面里，像是关上潘多拉的魔盒或是收齐了道具小心留着技能的机械箱。喻文州的账号头像顶着一条咸鱼，形象生动不言自明地宣示了手残禁止催稿的深刻含义。

和昔日蓝雨的几位倒是还有交往，前后脚退役的蓝雨四期们开了个小群，日子流水一样平淡地从对话框里打着旋儿淌过去，郑轩去年结婚了，喻文州还到了场，黄少天东张西望地问他大眼儿怎么没来，见到喻文州瞬间变色的脸迅速反应过来，用不输赛场上机会主义者的判断立刻闭嘴，过了好一会儿察言观色琢磨着埋头拼命给他发消息一边道歉一边打探情报，被喻文州用一个微笑的表情堵了回去。

他还是不想和任何人谈到王杰希。是分开了还是怎么样，都宁愿装在心里，好像这样就还能寻得一些特殊的存在感时时告诉自己那个人不一样。反倒是这些年王杰希居然也没有和别人说起，让他有些诧异。

不过想想他那个性格，大概也不会是到处说这些事情的人吧。

积年的胃痛翻江倒海地涌上来叫嚣着要淹没意识，每一根清醒的神经末梢都痉挛着收紧了防御的姿态，喻文州看着屏幕上闪成一片的彩色光点想着对不起大概又要拖稿了，这次真的不是我故意。

“海鲜粥，西兰花，不想吃饭的话这里有萝卜糕先拿去垫垫肚子。”

王杰希皱着眉头从保温袋里往外掏便当盒：“钥匙是楼下物业那里拿的，核对用的你的身份信息，黄少天打电话给我，说你大概没好好吃饭他腾不开手，刚好知道我来蓝雨考察。”

这么多年，王杰希依然留在联盟，管理着大大小小的战队大大小小的青训营，听见他熟稔地念出“蓝雨”两个字，喻文州竟有些想笑。

黄少天大概最后还是不知道他们早就分手了，以他的性格在喻文州这里不敢再多说，必然要打电话去王杰希那里兴师问罪，也不知道王杰希是怎么遮掩的。

曾经被他强行推开的一切现在又被这个人看似不经意地重新掀开一个角，他们的荣耀他们的青春年少。G市依然叫做蓝雨，B市依然叫做微草。

“哦，还有，四季春，加奶盖加珍珠加椰果，七分甜。”

Fin

*欢迎留言交流一点点奶茶点单攻略，阿华田三分甜加奶霜也敲好次，心头好qwq

*下一位是谁来着，嗨呀 @长安常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