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气系列之王喻·白露·白露为霜
*一块鱼肉，之前那个黑道paro脑洞（面目全非的）补全
*放飞自我，善用右上角
*用仅存的良心守住道德底线重新修改了设定，文中两人均已成年，请放心观看~
*大概已经不算黑道了？算是个架空的民国背景吧2333文里出现唱词大概都穿越了，经不起考据，请不必深究
白露为霜
by陌殊
喻文州被送回蓝雨的时候穿着一件显然过分宽大的白衬衫——长袖一直遮到了指尖，扣子却一个不漏地扣到了最上，下摆没有扎进裤子里，就那么轻飘飘地垂着。他从微草的汽车上下来，微微侧身，跟那边的一个谁说了句什么，好像还笑了笑，然后才转过身，一步步向着蓝雨的大门走来。
“文州文州你还好吗你可算回来了，明天的牌子都挂出去了你要是再不回来老板可要抓瞎……”黄少天迎着喻文州，一边往里间走一边喋喋不休，“诶这谁的衣服？微草穷到这个地步了吗连几件戏服都要抢，小气。”
目光在注意到喻文州开门动作的一瞬间锐利起来：“他们打你了？”
刚刚还聒噪不休的少年身上骤然散发出冷峻的严肃气息，不等喻文州开口就一把抓起身边人的手腕，一把将袖子捋到手肘。
眼前白皙的手腕上，两道整整齐齐的红痕触目惊心。不用辨认都知道这显然是被某种束缚物勒出来的，淤痕新鲜，连颜色都还是柔嫩的鲜红。
“少天。”
喻文州脸上的笑容已经褪去，他声音沙哑，向来柔顺的眉眼间终于是露出些许疲惫：
“麻烦你帮我跟老板说，明天我……大概是唱不了了。”
很多年后，哪怕当年名不见经传的喻文州已经成了别人口中的喻老板，他还是能记得这个场景，那段记忆像是灌进了成套成套的唱片里，随着留声机沙沙的运转，反反复复地在脑海里盘桓。
那时候他还是个细弱的少年，跟着戏班北上到上海滩，再过两天就该是他第一次登台演出的日子。
而那一天王杰希走进了蓝雨戏班的院子里，看了一圈，对着身边的人点了点他：“那个，带回去。”
喻文州亦步亦趋地走进王家宅邸的大门时还穿着没来得及换下的戏服，雨过天青色的水袖不留神拖到了地上，又赶紧捡起来，抬头才看见王杰希坐在沙发上打量着他。
那双一大一小的眼睛，真的很难让人忽视。
喻文州不敢笑，面前的这位王先生的来历就算他不去刻意打听，也在戏班的后台前院听过了不少。这位是正经从京城南下过来的军阀老总，资历比起上海滩那一水儿仗着老子在北方拼下的家业过日子的浪荡公子哥儿不知要有分量多少，是个连市议员都要看他八分面子的人物，据说手下还暗地里跟黑道有些联系，纵横华夏的几大帮派里，“微草”的幕后人就是他。
今天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喻文州也大概明白几分，当下时局混乱，梨园里见不得人的事也跟着多了去，只是就这样到后台走一圈就明目张胆地点人的，他也还是头一次见。
大概北方来的，是那边的规矩吧。彼时的喻文州还没有见过多少世面，每日里仰头不过是天井上空那一块四方的天，正在胡思乱想着，却听王杰希点了点身后的沙发：“坐。”
王家的客厅是当下时兴的西式装潢，喻文州看不惯，往后一退跌进沙发里，才发现整个客厅的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的，只剩下头顶一盏吊灯发着光，四面墙纸上繁复的花纹直往眼睛里面钻，惹得人头晕目眩。偏偏这时候王杰希开了口：
“本来我也没什么意思，顺着他们的意思来走一趟罢了。可现在才觉得你的眼睛——好看得紧。”
他就坐在对面，声音低沉，目光在喻文州身上来回地逡巡，似乎压根就没有觉得失礼的意思。喻文州被他盯得战战兢兢，又不好表露出来，暗地里把手在袖子里捏了自己一把，这才缓过一口气，拿出上台的架势坐得端庄。
之后王杰希又和他说了些什么，他也记不清了，大抵是问些年岁籍贯一类的问题，王杰希问，他就一五一十地答，细密的汗水顺着后脖子往下淌，把背后的戏服都濡湿了一块，下意识地就又低下眼去。
不想王杰希又问：“本来是过两天就要上台的？”
没等回答，他又接下去说道：“要上台的人，这个样子怎么行。我这里虽然不够宽敞，不过就你一个人也足够，不如现在这里唱一段我听。”
喻文州乍听这话，只觉得遍体生凉，然而人在屋檐下，少不得依言站起身来，这一下少年反倒豁了出去，张口就唱：“从此后十年手足无音讯，可怜我被骗陷落在风尘。李家家风素清白，誓不做，迎新送旧的卖笑人，写诗卖文全节操，效一朵，出泥的莲花不染尘！”①
唱着也有了胆气，抬头就去寻王杰希的眼神，心道这北方来的老总，难道还真能听懂越地剧目？不想对面的人闲闲接上：“花中君子？可我也学了两三句南方戏，唱的却是‘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喻小老板，到现在，我方觉得你啊，真真是个妙人。”②
他站起身欺近喻文州：“不知喻小老板可还听说过，‘今朝有酒今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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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喻文州的戏王杰希果然场场必捧，一直把少年捧到成了名动上海滩的喻老板，只中间有次散场后没有见到他，喻文州问起，才听说王总回北方去了。
联想当时的局势，喻文州似乎明白了那一天王杰希口中那几句唱词的意思。
我不挂帅谁挂帅，我不领兵谁领兵。
可他也会在喻文州的衬衫口袋里塞个字条，一笔端庄的行草寥寥几字：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Fin
①越剧《花中君子》唱词
②杰希唱的是昆曲《牡丹亭》中的唱词
③京剧《穆桂英挂帅》唱词，后面杰希唱的是这几句接下去的内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