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了一天东西回到学校发现居然已经达成百粉成就，无以为报那就今天继续日更一章吧
九、
喻文州醒来的时候看见王杰希坐在身侧，欲言又止的样子。
“昨天……”他开口，又抿紧了唇，手指无意识地虚握了一下，落在喻文州的眼里，骨节分明，好看得紧。
昨晚他实在累了，心理生理的双重折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大概最后是王杰希抱着他去做了清洗。闭上眼，身下的床单是干净的，透着新从柜子里拿出来的淡淡樟脑味，严丝合缝地拉平。
是不是如果把这一刻的静默无限延长，就可以假装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清晨，和他们曾经共度的无数个清晨一模一样。
喻文州闭紧了眼，却阻不住王杰希的声音穿透耳膜。
“昨天中午，”他听着身边的人似是终于准备好了语言，压着嗓子缓慢地开口，“我……”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喻文州一把扯过垫在脑后的枕头就砸过去，然而手臂到了半途就软下来，枕头后继乏力，最终只是不轻不重地在床沿上磕了一下，就滚到地板上，翻转过来露出夏季席面下白色的枕芯，一幅可怜兮兮的模样。
“你不用再说了。”喻文州费力地支起半边身体，才感觉到全身上下都又酸又软，手臂打了几个颤，几乎支持不住身体重量，差点就又滚回被子里。他不得不喘了一会儿，把要说出口的话改了改：“再让我躺一会儿……五分钟，五分钟我就从你这出去。”
他几乎气得发抖，也不知是恨王杰希还是恨自己。隔夜的疲惫并未完全消弭，喻文州的胸膛微微起伏着，然而好歹总算是把这两句话说完了，好似用尽全身力气，一闭眼又倒下去。
“文州！”他听见王杰希急切地叫了一声，床垫动了一下，好像是要探身过来，却又生生止住。“你不用这样的。”他开口，字斟句酌，“昨天中午，我都看到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那个意思。”
是了，高英杰那一声没有压制音量，身为微草最负责任的前队长，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喻文州唇角勾起一个浅淡的笑意：
“不是那个意思，还是哪个意思？”
他挣扎着睁开眼，直视王杰希，慢慢地说着：“不是我想的那样，又是哪个样子？是不是我面相看上去太过好欺负，所以你们就都当我，真是不会生气的？”
还是蓝雨队长惯常那样软绵绵的口音，喻文州的脸上甚至还带着笑，然而一句话说到最后，却是说不出的冷冽讥诮。
王杰希顿住，只深深地看着喻文州，这种时候，纵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得了。他忍不住回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如喻文州说的那样，想当然地就忽略了恋人的情绪。
喻文州是一个那么温柔的人，全联盟的人都会同意这一点，可是他们的爱情，却从一开始就如履薄冰。两个人都身为联盟战队的队长，对自身形象的价值再清楚不过。身份的制约，社会的礼序，甚至连家人态度，都要小心翼翼地隐瞒试探。不能与朋友分享，不会有亲人祝福，太多太多的因素注定了这份感情只能行走在黑暗之中，跌跌撞撞头破血流也不一定能寻得一条出路，而他们手上唯一的筹码，不过是彼此的一句你情我愿。
而王杰希最怕的，也就是这一个你情我愿。他从来不是一个骄傲自大的人，事实上，理智谦逊正是他带领微草走向三冠最重要的品质，以至于到了恋爱中，也忍不住端起工作的架子，想要跳出局外细细审视。你情我愿这样感情色彩太过分明的词汇，在理智的防线里单薄到几乎不用思考就被剔除在判断标准之外。
当自己一往情深的时候，对方是不是也抱着同样的心思在倾情回馈。
没错，工作上的喻文州是那么温柔，对每一个人都微笑着有礼有节进退有度，细致地照顾到每一个人的想法感受，以至于当在生活中被他温柔相待时，也会在潜意识里忍不住地去猜测这是不是个假象。
自己的身上有什么，值得让我被那样珍重挚爱。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真的爱彼此爱到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情比金坚无需畏惧，王杰希也要考虑这样的爱是不是会成为无形中拖累对方的负担。
因为太爱，所以害怕受伤，也更加害怕对方受伤。
他不是一个善于面对面把这样的问题摊开来讲的人，只在内心里一遍一遍地衡量着彼此感情的重量。到了退役前夕，各方面事情忙忙碌碌，辗转在生活的风尘里，就更加感觉到这份爱情所将面临的艰险磨难。王杰希承认，自己是有退缩的，不仅仅是为了喻文州考虑——他把自己剥离开来，冷静地自省，然后承认了自己这样的一点小心思，所以才会借着退役的由头就想要顺势拉开距离，才会在合作方提出让他和自己的女儿见个面的时候，没有拒绝。
然而等到喻文州从蓝雨一直追到微草，站到他的面前，他又发现自己实在是无法舍弃。原本就是这样，感情这种东西，爱得狠了，又哪里是说断就能断的。这两天，喻文州过得辛苦，他也时时受着内心的折磨。
直到喻文州面对着他，问他是不是所有人都觉得他不会生气。
才有真切的害怕从心底漫上来，整个人溺水在深切的恐惧里，大脑还迟钝地不知道未来的方向，身体却已经意识到如果不去努力抓住些什么，有些东西就将永远失去了。
为什么，哪怕近在咫尺，牵手拥抱接吻甚至做更加亲密的事，也仿佛与彼此隔了一整个天涯。
心脏悬停在半空中，就要随着夕阳惶惶然沉下去。
TBC
*本章喻队说的那句不会生气似乎是借鉴了哪位太太的文里的一个梗，但是……我真的想不起来了……篇名CP都忘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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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前文发现一个bug，王杰希第三赛季出道，打满十年应该是第十二赛季退役，已修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