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更第三天，耶！

六、

难得的出门就这么不尴不尬地走向了结束，仿佛不成熟的学生手下一首失败的练习曲，起源于出人意料的高潮转折，最终却不痛不痒地无疾而终，澎湃汹涌的音浪未及叠起壮美的胜景，就分解于暗夜沙滩不动声色的细碎消磨。

高英杰脱口失声之后就觉察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就算不知道喻文州和王杰希的关系，放着远道而来的友人独自在家却出门与别人约会这样的事情，怎么说也不是太妥当——更何况这两人实际的关系还更要复杂得多。然而说出去的话既已无法收回，他也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喻文州做出了一个正常人在收到这样讯息之后应有的反应。

气氛因为高英杰突然的沉默变得略显僵硬，这一瞬间喻文州的眼神短暂地失了一下焦，手中的汤匙没有把握好平衡，不轻不重地在碗沿上磕了一下。心思敏捷如喻文州，从高英杰的眼神里已经能猜到事情的大概，然而那一刹那，平时镇定到可以看着队友倒下依然条理清晰发布指令扭转局面的蓝雨队长竟然下意识地放空了一下。

像是想要留给思维一个缓冲的空间，或者是，想要逃避那一瞬间大脑习惯性地自动规划出来的最好和最差局面。

然而不过几秒，蓝雨队长已经自然地转过了头，顺着高英杰的目光看了过去，反应迅捷到仿佛方才那一阵思维的抽离不过一场幻觉。

餐厅对隐私空间的细节处理十分到位，就算只是在大厅里，各桌之间也用了绿植和各式摆件隔断设计出了相对独立的小空间。喻文州的视线在一盆婀娜的凤尾竹上面转了个弯，然后无需深入，就认出了那个侧影。

再熟悉不过的侧影，哪怕被斑驳的绿意掩映得支离破碎，也依然不用确认就是心中那个最好的模样。

喻文州收回目光，慢条斯理地喝剩下的汤。

最后告别的时候喻文州诚恳地感谢了高英杰的招待，然后再三拒绝了高英杰要送他回去的好意。

“怎么好一直麻烦高队呢。”他露出些许不安的神色，“太不好意思了。”

只是每一处面部肌肉线条都精准得太过恰到好处，看起来仿佛新闻发布会镜头里完美无缺的剪影。

在高英杰略带担心的目光里再三保证自己已经记得来时的路并且一定会安全回到住处，只是现在时间尚早想要再随处逛逛不劳费心挂念，两人才在弄堂口互道了再见。看着高英杰的影子一点一点消失在视线尽头，喻文州陡然感觉到一阵无力自脚底扩散至全身，仿佛直到这一瞬，整个人才被抽空了力气。

还在自欺欺人地假装什么呢？

习惯性地硬撑着连一分破绽都不想留给外界，可内里，却早已是千疮百孔。

职业选手的眼神可以不用确认第二遍就认出自己心上人的轮廓，当然也可以毫不费力地看清那个与他同坐一桌的人。

亚麻色长卷发和松松别在一侧的木发卡，白上衣，长褶裙，裙摆下露出白皙的脚踝，伶仃地挂在小巧的皮凉鞋上——是了，你喜欢这样的么？

王杰希，你告诉我，我们之间的距离究竟是多远？天涯海角，从蓝雨到微草，是不是还不够万分之一？

魔术师的心思不好猜，此刻的喻文州也失去了猜的力气和兴致。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刚才对高英杰讲的话里千般掩饰，有一点倒是真的，他现在，是真的想要随处逛逛。

不在外面逛逛，又做什么呢，想到那间在王杰希走后空旷到寂寥的房子，喻文州就觉得一阵窒息。然而一早开始就阴沉沉的天气，倒是在这时拨云见日，夏休期白亮的日光重又穿透云层照射下来，落在弄堂两侧的青砖上，连空气里细小盘旋的尘埃都被逼得纤毫毕现。

可凡世种种，又何尝不是渺如尘烟，大概只有自己一人执念太过，才会落到今天这般境地。

刚才后来吃的匆忙，王杰希大概也没有发现他们，喻文州在弄堂口站了一会儿，想着还是得赶紧离开，别至于一会儿又打个照面，那才叫真精彩。

然而步子一边决绝一边踌躇，又乱七八糟地想着就这么见了也好，一次把话说清楚，省去了以后那些牵牵绊绊纠缠不清。转眼又想到再之前两人相处的片段，闪闪发亮地地折射着阳光，断线项链一般毫无章法地向着太阳穴砸过来，连带脉搏都被牵扯着跳得天翻地覆。

王杰希在回忆的断片里问他：“你会后悔么？”

彼时他靠着身后人的肩膀，脸上还带着情 事之后未及褪去的潮红，也不说话，只是再一次地回过头去吻住对方的双唇。气息纠缠，直到每一寸空间都溢满温柔绵长的情意。

我不后悔。

他想。我不后悔爱你，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我会用你所希望的方式，天长地久地爱着你。

TBC

*然而我不想解释……我是怎样脑子一抽把凤尾竹自动脑补搞混成天竺葵，然后手下打出了“一盆婀娜的天妇罗”这种丧心病狂的句子[再见]说好的国庆日更好想就此再见Orz陌良辰最近想是和码字八字不合。